萧灼翎再见贺烬野,是在老家梵县的墓地。
贺奶奶忌日。
她载着贺老爷子,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才到。
贺烬野周身的冷意比从前更甚,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。
祭拜完奶奶,天色已沉,计划在老宅住一晚,明日再回京市。
他们一同返回了梵县的贺家老宅。
萧家与贺家是紧邻。
车子驶过被查封的萧家老宅时,萧灼翎望着那扇落了锁的朱漆大门,心头涌上一阵涩意。
这里是她从蹒跚学步到豆蔻年华的全部印记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
贺爷爷声音温和,“往后啊,贺家就是你的家。”
贺爷爷把贺烬野和萧灼翎叫进自己房间,转身对着贺烬野,竟猛地就要下跪。
萧灼翎眼疾手快拉住他,急声道,“爷爷,不可!”
贺烬野脸色一沉,语气里裹着冰碴,“我看您是存心折煞我,巴不得我死。”
贺爷爷老泪纵横,浑浊的眼里淌着泪。
“是爷爷对不起你的父母,对不起你的奶奶啊……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,就盼着你能释怀,往后过得幸福啊。”
贺烬野始终沉默着。
贺爷爷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。
“灼翎的爷爷,当年救过你奶奶一命。他临终前托孤,拜托我务必照看好她。我这把老骨头,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……不管你们俩如今关系怎样,今后关系怎样,求你一定护她周全。也请你看在我养育你的份上,护住她。”
萧灼翎眼眶一热,“爷爷,您说这些干嘛呀。再说了,您还得陪着我再过几十年呢,我不能没有你的。”
良久。
贺烬野才开口,“看在奶奶的份上,我答应护着她。”
说完又补充了一句,“只是护她性命,没有其它。”
贺爷爷拉着两人往贺烬野的房间走,嘴里念叨着,“你们小时候啊,还光屁股在一张床上睡过呢,太小了,你们都不记得。”
萧灼翎的脸“腾”地红透了,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颈,“您说这个干嘛呀。”
饶是她平日脸皮不算薄,此刻也架不住这直白的往事,指尖都有些发烫。
余光瞥见贺烬野一脸淡然,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。
她深吸一口气,勉强把那股子羞涩压了下去。
贺爷爷一脸祥和,“你们今晚就凑在烬野房里歇着,明早咱们出发。”
话音落,便带上门出去了。
也是,她睡贺烬野父母的房间也的确不妥。
萧灼翎站在原地,脸颊发烫,“贺总,又要麻烦您了。”
今晚他们要睡在一个屋子里了。
贺烬野没应声,径直走向浴室。
这些天他确实累,从国外赶回来就马不停蹄奔往梵县。
风尘仆仆的。
他要好好睡一觉。
萧灼翎等到他出来,才敢进去洗澡。
出来时,贺烬野已经躺在床上,背对着她,呼吸匀净,像是已经睡熟。
她踮着脚走到床的另一侧,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,只敢挨着床边躺下。
浑身绷得像根弦,连呼吸都放轻了,生怕稍一动弹就惊扰了他。
翌日。
萧灼翎睁开眼,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,触手一片微凉。
她转头,才见贺烬野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。
晨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,倒添了几分沉静。
他这是……不愿和自己同床?
萧灼翎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委屈。
她昨晚明明乖得像只猫,一动没动,又没怎么招惹他。
她试探着轻唤,“贺总?”
贺烬野闻声抬眼,眼底带着几分未散的倦意,语气里却裹着幽怨。
“你睡觉就不能安分些?一晚上差点没把我踢死。”
萧灼翎被他说得一怔。
下意识地小声辩解,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,“我……我睡觉应该挺老实的吧?”
贺烬野掀起眼皮瞥她一眼,“你昨晚睡成个大字型,占去大半张床,我一夜没睡好。”